桃滔依舊故事（六）：豪華少爺西服－桃滔講堂

豪華少爺西服

文/黃靖雅

圖/吳育德

夏日週末的午後,高溫把街道上的生氣蒸得淡薄,舊有「桃園西門町」之稱的博愛商圈,在這樣的日頭下,剩超商門口的蜂鳴器隨著門開闔,放送歡快的叮咚聲。超商旁的店面,是三十年前豪華少爺西服在博愛商圈插旗的起家厝,牆上掛滿布料的店面裡,皮尺不停歇,一橫一豎拉張開西服店最輝煌的時節。

民國七八零年代,百貨公司不多,還是訂製西服的全盛期,豪華少爺西服的老闆陳界源已經65歲,18歲學成出師後,從裁縫師傅做起,民國78年開店時,博愛路上有十來家西服店,但市場需求大,嫁娶、過年、大老闆談生意,家家要做西服,同行之間良性競爭,忙得顧不上交惡。

每年中秋後至春節前,是訂製西服業的旺季,做四個月可以吃一年。鼎盛年代,豪華少爺西服一家店要請三個師傅做西裝、兩個師傅做褲子,陳界源負責裁剪打版、妻子則招呼客人,一個月營收可有七、八十萬,「以前房租一個月要七萬,但生意好,根本沒差」。豪華少爺西服憑藉老闆的手藝,屹立博愛商圈數十年,作為同行的旗袍店老闆張家榮,聽到他的名號也讚譽有加,但工夫再好也抵不過消費型態的改變,博愛商圈沒落了,西服店租從七萬一路降到了兩萬,訂製西服的老店裡,熙來攘往的客人漸少,多了幾架成衣廠寄賣的衣褲。

即使如此,老店還在,老顧客也還在,口耳相傳的好手藝,還引得新客上門,記者當天採訪到一半,就有慕名而來的新客特地來訂做一條西裝褲。

全訂製手工西服一套要三萬起跳,一身滿是學問,陳老闆不擅言詞、不懂吹擂,問起如何分辨西裝好壞,他說,西裝要看肩膀、胸口領子、手臂線條,褲子要看褲檔、屁股,「線條若是攏順,就是做得好」,從18歲那年出師,近50年的功夫,從他口中說出來,只一個「順」字。

不懂門道的記者不死心,想著無論如何得再混得幾句老師傅的秘訣,換了幾個方式追問,古意的老闆磕磕絆絆吐出幾個字後,一臉為難地再說出他這個下午講得最多的一句話——我實在不會說,語未畢即索性直接轉身,從架上拿下做到一半的西裝來比劃。

就像是拿起命定的武器般,陳界源拿起尺、剪刀後,這場採訪畫風突變,不剩半分吞吐拖沓,取而代之的是俐落明快的手起刀落,他彷彿進入自己的小宇宙,唰唰幾聲後,把剪刀放回桌上, 「就像這樣啦!」啊,他又變回原本的陳老闆了。

這樣到底是怎樣呢?為了問出一劃一剪的巧妙之處,記者提了情境題,原來成衣西裝裡的襯布, 多用黏襯,穿起來會比較僵硬,而量身特製就沒有這個缺點,消瘦的客人想製造出胸口的厚度, 可以在西裝的胸口處略抓緊一些,把胸口稍微縫膨起來,福態的客人想修飾身形,西裝不該做寬鬆,反而腰身要緊半吋,看起來才更有精神。無怪乎過去,新郎必定要做一套西裝,讓自己在大喜之日能神采奕奕。

陳界源的結婚西裝自然不假他人之手,是自己做的。他三十歲才結婚,老婆就是他的初戀,兩人才認識三、四個月,就決定攜手共度一生,老婆不但是生活上的支柱,在他開店後,也成了西服店的大掌櫃。

提起老闆娘,木訥老闆的語調終於輕快了些,數道老婆的優點,一點都不卡詞,他說,他只會做衣服,不擅招呼客人,而老婆不只高挑、漂亮, 還活潑、細心,大至老顧客偏愛的西服樣式,小到顧客前次訂製西服的價碼,都能記得清清楚楚。老闆特地從店裡翻出過去和妻子出遊的相簿,分享了老婆的美照後,接著卻漏氣的尷尬笑道,自己實在不確定照片中兩人到底是去了哪玩。

他的妻子在去年因病過世,幸好豪華少爺西服並非僅剩陳界源獨撐,他的長子陳又睿,兩三年前決心辭去工作,回家向爸爸學藝,陳界源雖然嚴格表示,兒子要完全學會手藝,還有很多工夫要學,但陳又睿對經營的理念,儼然已有接班架勢。

陳又睿積極拓展年輕客源,對市場也有獨到的觀察。在很多人眼裡,西裝是夕陽產業,但他認為,這個產業一定有轉型、再蓬勃的空間。他觀察到30至45年齡層的顧客,對訂製西裝是有嚮往、也有需求的,因此他引進了不少較貴但較時髦的歐美布料,果然「金牌特務」風的丈青色、大格紋布料頗受歡迎。他也強調,未來會更著重網路行銷,甚至配合現代客人的消費習慣,針對桃園地區推出到府丈量服務,力圖讓老店再發光發熱。

豪華少爺西服小資訊

中山店

地址：330桃園市桃園區博愛路95號

電話：03-337-6091

營業時間：依店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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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：《桃園在地記憶・老城區的新故事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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